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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本白月光拉郎-【食肉动物甦醒 扬帆X汪绿萍

BGM-吴雨霏《今夜烟花灿烂》

Cp:扬帆X汪绿萍

预警:人设ooc/沙雕反琼瑶文

 

白月光一镜到底cp真牛,两个人一共3分钟的铜矿配一脸!

我忍不住搞一下dbq


扬帆烦躁地在床上翻滚。

 

刚上完大夜,亟待一顿甜眠补偿过度消耗的神思,可没想到楼上早早就传来了滴滴笃笃的磕响和嗡嗡嗡单调的共鸣。

 

烦透了真是。

 

想起来这幢楼也都是仁合医院的回迁户,都是自己一个院的同事,但反复一顿折腾实在让他吃不消。

 

“叮咚——”

 

“啊您好,请问找谁?”开门的是个坐着轮椅的女孩。

 

嗯?这女孩在哪儿见过?

 

扬帆揉揉蓬乱的头发,在视线扫到眼前女孩消失的右腿时,总算回忆起这样一幅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来。

 

这个女孩曾是他的病人。

 

“舞蹈家?”扬帆在术前准备的时候偶尔听到刘长河讲起今天的病患,是国内外有名的新锐舞蹈家。

 

扬帆迅速在记忆中搜寻在报纸杂志和手机推送的面容,在看到这个叫汪绿萍的女孩时勉强地对叠上。

 

不再是印象中飒爽清丽的模样,现在的汪绿萍口鼻间罩着呼吸罩,面色苍朴如纸,下半身像是被血泡得臃肿起来,舞台上那如天鹅的姿态根本无迹可循。

 

和骨科的主刀在术前考虑的一样,修复破裂的心脏和截肢同时进行。

 

人,尤其是美丽的人,尤其脆弱,禁不得碰。

 

刘长河觉得今天主任的动作比起以往更为小心翼翼。

 

“我这里ok,长河,今天不用缝合器,我自己来。”

 

“哦?”刘长河O大嘴。

 

缝合器的回扣…

 

扬帆没理他,自己拿了4-0的缝合线走“Z”字型,为前舞蹈家尽量维持有尊严的美丽。

 

“Z”字型的缝合线,至少能让她以后穿婚纱时,也能毫无顾忌地选择V字低领。

 

刘长河对他怜香惜玉的行为颇为感叹。

 

关键时刻,主任还是个热心人呢。

 

就是,可惜了这姑娘的腿了。

 

没了右腿,以后别说跳舞,正常站立行走都成了问题。

 

可怜。

 

 

汪绿萍很认真适应着楚太太的身份。

 

搬来新家不过两天,她打起十二分精神要妥顾丈夫的日常。

 

因为是小区里大多是仁合医院的回迁房,无障碍的设施完备,这也是汪楚两家要在这里买婚房的原因。倒不是汪家出不起房钱,楚濂这个人有可笑的自尊,他认为自己的婚房至少要自己来负担,绿萍对此没有异议,心甘情愿冠楚姓,做他的好太太。

 

一大早绿萍就拄着拐费力地坐到轮椅上,移动到厨房里准备早餐,她望着灶下拉篮转角柜里的芝麻绿豆发呆,油然生出对五谷杂粮的敬畏。

 

以前在她的认知中,黑是丝绒幕布的庄严、红是绸缎泛出荣光的色泽、白是身上镶珠蓬纱裙因肢体震颤出的骄傲。

 

现在不过是锅底乌埕埕的油光、躺在砧板上被肢解的胡萝卜和辣椒、饭锅里被水蒸到发沫的米粒。

 

这样也很好,她不甘心地想。

 

忽然门外响起一阵叩门声,一下一下闷沉沉的,虽然缓慢却充满了怒气。

 

汪绿萍从小就会读空气,她预判到可能是自己打扰了楼下的邻居。

 

准备早饭让她有些狼狈,额上都是汗珠,她捞过袖子擦了擦,转着轮椅去开门。

 

邻居是位长得不错的先生,就是有点凶。

 

也不怪他,他看起来有点糟,睡眼惺忪、头发蓬乱,甚至连身上的针织衫都披反了。

 

绿萍隔着毛毯抓着膝盖,略略低头,有些抱歉。

 

电光火石间她看到扬帆对她投去的同情的眼光,绿萍选择性忽略。

 

“汪绿萍?”

 

“先生认得我?”

 

这怎么回?扬帆一口气哽在嗓子里。

 

“你是我以前的病人?”

 

“我看过你的演出。”

 

这两个答案都揭人短处,很不地道。

 

扬帆你干嘛上楼呢?

 

绿萍看着扬帆狠狠闭了眼,眼尾绽出像猫须一样的纹路,甚是懊恼的样子。

 

“扬主任啊!”绿萍拍着手坐在轮椅上快跳了起来。

 

“啊啊…”

 

啧,太尴尬了。

 

“原来您住在我楼下啊!”

 

“对,你们搬来也没几天吧?小两口的呵呵。”

 

“是啊,对不起啊一大早就吵到您了,您这是刚下班吧,我以后一定多注意。”

 

扬帆瞄了一样餐桌上大阵仗的早餐,吞咽一口。

 

“要不,和我们一块吃吧,我做多了。”

 

“不了不了,之前楼上一直没人住,今天就是来问好的,下次来我们家坐坐哈。”

 

绿萍客套地笑着点头,目送扬帆离开。

 

这一次他坐电梯,看冰冷的轿梯合拢,把绿萍的笑容也关上。

 

她真的不容易。

 

扬帆第二天做了两台手术,跑到天台透风,拇指食指揉额心,扬帆说是一根的量,却被风大口囫囵偷走他的烟。

 

他把腰驮着,坐到水箱的平台上挂着两只修长的腿,怔怔看着天台尽头萧索的一角。

 

曾经他看到一个绝望的身影在这飘摇。

 

汪绿萍在得知自己少了半截腿之后异常平静,没有大吵大闹,只是发着呆看窗外。

 

夏天是绿油油的,阔叶托着花儿铺展在仁合医院的花圃间,却被病人家属抻开的一张张被褥遮去,空调外机轰隆隆,遮挡了莺鸟热络地吟唱。

 

她对美好生活的敏度降到最低。

 

绿萍开始不吃饭,无论爸爸妈妈妹妹和楚濂怎么哄劝,她都没有任何回应。

 

躺着闭眼,或者真得睡过去,没有分别。

 

扬帆给她开了营养剂,勉强为她做着支持。

 

人生这苦海,终究要她自己趟过去。

 

那阵子扬帆糟心事也多。

 

傅博文给他下了个套,叫他收下亚文公司的心脏起搏器。扬帆查到是批问题产品,知道美肉无故送上门不是什么好事,多留一个心眼,喊一个新来的住院医处理。人家来头不小,老子卫生局的,傅博文恨不得拿扬帆抽筋拔骨油炸了送酒,有问题的心脏起搏器连夜着人换走,扬帆平白渔利,直接让有背景的住院医加到进修名单,做好事又多了一个靠山,心外哪个不服?

 

那天他解决了问题,正打算在天台多抽一根庆祝庆祝,却发现有人先他一步先打开了天台的门。

 

这里平时人迹罕至,有钥匙的人寥寥无几,会是谁?

 

汪绿萍…

 

她穿的病号服十分宽大,被风吹涨,白的背影虚张声势鼓大,像在为她的不理智加油呐喊。

 

往前跳下去,就一了百了了。

 

“汪绿萍…”

 

扬帆喊住她。

 

“啪啪啪啪——”

 

绿萍转身,对她生命里最后一个观众为她鼓着掌感到疑惑。

 

好修养让她有脾气也不能发作,她的家教使然。

 

“你恢复地很好嘛,都能拄拐上天台散心了,这可才过了一周的时间。”

 

扬帆不打算用怜悯她的方式劝慰她。

 

汪绿萍和他是一种人,本着一种职业使命骄傲地活着,纤细的身体有坚硬的骨脊种在身体里。

 

对她可怜是极大的侮辱。

 

绿萍嘴角抽了抽,“扬主任,我可不是散心的。”

 

“您可别说是来跳楼的。”扬帆摆摆手,带着一种不可置信又夸张的微笑。

 

汪绿萍努力把要哭的冲动压下,露出笑容。

 

“我只是迷路了,医院伙食太差,我吃不下,我想吃泡面了。”

 

“我拿有,再给你加个蛋。”扬帆伸出手,指头跳跃地勾着绿萍的。

 

“呼——总算拉住了。”扬帆在心里松口气。

 

汪紫菱心虚地拿着装好鸡汤的保温壶来探病,抽开轨道门,发现她的姐姐正大口大口吃着面,而她的旁边,正坐着她的责任医为她扇扇子。


 以前泡面这种热量炸弹,绿萍是不会碰的,可是少了腿,自然也从神坛跌落,走入烟火的人间,当然也要痛快享受作为人的随心所欲。


“好几天不吃东西,就不该给你吃麻辣的,你看辣得脸都红了。”

 

扬帆折着医疗期刊给绿萍扇风,抽了面纸擦到她的额头和眼角。

 

汪绿萍不听劝,埋头吃得更猛,眼泪掉到了碗里,面更咸了。

 

扬帆难得上行政班,从超市里搜刮一阵出来,正好看到陷入晚高峰打不到车窘境的绿萍。

“邻居!”

扬帆先把东西胡乱扔到后备箱,就大跨步来到绿萍身边,购物袋像座山摞在绿萍膝头,里边的东西要满出来似的,扬帆提起袋子时绿萍明显舒了口气。

 

“主任,您今天下班真早呀。”

 

“你怎么自己出来了?你先生呢?”

 

“最近他的项目在验收,忙得很,听说他今晚回来吃饭,我就打算给他坐些好吃的补一下。”

 

“也买太多了。”扬帆埋怨道。

 

“我出来一次不方便呢,今天是对面的琴姐载我到这里的。”

 

“来上来我送你回去。”

 

绿萍看扬帆殷切,没有推辞。

 

扬帆抽着大的夸张的购物袋放到后备箱里,浅浅看见验孕棒插进缝隙间,一时也唏嘘。

 

“有菜谱了吗?”扬帆开着车,冷不丁问。

 

“打算做花胶竹荪排骨汤、苦瓜炒蛋和黑椒牛柳。”绿萍掰着指头点算,忽然又觉得计划太庞大,任务太艰巨,她没有完成的能力。

 

雄心壮志都萎靡,不如喊“饱了吗”外卖,红按键确认付款,骑手送上门,十指不沾阳春水就能吃到一餐象样的饭。

 

可是这样哪有生活的仪式感?

 

扬帆也这样想。

 

“楚先生什么时候到家?”

 

“九点。”

 

“竹荪在家发了吗?”

 

“?”

 

“竹荪泡水还不够,要杀青发过才没有青腥味。”

 

绿萍拿着手机备忘录飞快地记录。

 

“我帮你吧?”

 

“啊,那多麻烦?”

 

“好呀。”

 

绿萍在扬帆那里找到被重视和尊重的感觉,那很好,有点像她还没有失去右腿时一样。

 

扬帆捞袖子把泡水的竹荪和切好的排骨分别用滤勺放到滚水里焯,噔噔噔的利落有些吓到绿萍,尤其他往生牛肉找着纹理斜切的姿势,庄严又骇人,绿萍甚至想象得到扬帆往她身体开膛破肚的感觉。

 

“汪小姐,你试试看。”

 

绿萍很愉悦,依样画葫芦把剩下的牛柳切出来,甚至举一反三切了花刀,比起婆婆妈妈们善意地把她从厨房轰走,她更喜欢扬帆这样的方式。

 

两个热菜炒得快,剩下汤水闷在锅头咕嘟嘟地。

 

扬帆眼睛不时瞟着门框上的时钟,不动声色帮绿萍摆好碗筷,道:“也差不多好了,接下来看你的了。”

 

绿萍点点头,不多麻烦他。

 

“对了,钟不要摆在门框上,不然劳碌一辈子。”

 

“医生也迷信?”

 

“医生,最迷信。”

 

扬帆正准备踏出门外,绿萍的电话就响起来。

 

“今晚我们要庆功宴,就不在家吃了,晚点回来,别等。”

 

绿萍不小心按着扩音键,整个大厅传扬着楚濂疲累又充满机械的敷衍声音,一时间很尴尬。

 

最尴尬的是,绿萍还没搭上话,电话那头就断了。

 

“咕——”

 

扬帆转过身,拍拍肚子。

 

“汪小姐,我的菜还捂在车库,这种天气,可能就坏了,你不介意我蹭饭吧?”

 

“当然不介意。”

 

扬帆喝酒上脸。

 

绿萍看他喝得很克制,自己却克制不住要问他问题。

 

“主任,你为什么叫我汪小姐呢?”

 

“…”

 

汪绿萍你怎么总是问些很难回答的问题?

 

我不想承认你结婚了呗。

 

“喊太太多老气。”扬帆这回口里的酒噙多了些。

 

“太见外了,叫我绿萍就好,你看,你都帮了我多少忙了。”

 

小小脸庞满满失意,扬帆觉得自己总归碍眼,不是人家真正座上宾。

 

“本来说带了酒给你们夫妇,结果都是我一人喝,真是。”

 

“最近一直在备孕,所以我就不喝了。”

 

扬帆挑眉,后来觉得不恰当,赶紧平下去。

 

“哦,没怀啊。”扬帆心里道好彩。

 

楚濂什么瓜什么果扬帆很清楚,有回他夜间锻炼,夜跑完了还兴奋,爬楼梯上来,不巧在消防通道,听到楚先生的秘密。

 

“给我一点时间紫菱,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
 

“再给我一点时间。”

 

其他不堪的话扬帆不想回忆,总体来说楚濂就是个命中犯贱想红白玫瑰一把抓的男人。扬帆丧妻以后,也有过不少关系,但一脚踏多船是他很不齿的,既然是伴侣,那么最基础就要做到忠诚和诚实。

 

为此,他为绿萍感到可惜。

 

失去了半截腿,也失去了忠诚的爱人。

 

所以他看到绿萍购物袋的验孕棒时,是很心惊肉跳的。

 

花胶竹荪这种温补东西也该是为宝宝着床做的准备吧。

 

今晚本来会是一个很甜蜜的夜晚呢。

 

扬帆心里自嘲,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干掉,一股酒劲冲到面上,染红的面颊绽着猫须纹路,像足大花猫。

 

“前两天还看到你儿子呢,又高又帅。”绿萍一碗接一碗喝着汤,苦瓜没碰多少,听别人说坏孩子不能吃太凉的东西。

 

“嗯,从美国回来就不着家,天天给我惹事。”

 

大热天,露台上的花草早晚都要浇水,不然蔫得快,绿萍这段时光,可以多多少少知道扬帆在家里干什么。

 

电视开着的时候,证明他下班早;锅铲敲击、砧板笃笃,那是扬子轩回家的时候…

 

有一回就不太一样。

 

绿萍先是听到玻璃杯摔碎,之后就听到扬帆的怒吼,一句句话蹦出像带了火,绿萍却听不清,大抵是扬子轩对他在医院的管理上提出了异议,而扬帆指责儿子的不理解,接着是扬子轩的反驳,和剧烈的摔门声。

 

后来扬帆的家里就如死一般沉默。

 

窸窸窣窣一阵,绿萍听到扬帆在唱歌,醉酒以后大着舌头失意地唱,带了哭腔,易拉罐嘎嘣嘣被他捏了好响,绿萍斗胆抽走隔离栏杆看他一眼。傲气逼人的扬主任正叠肘乱发倚着阳台栏杆痛饮,耳朵很红很红,阳台惨淡的光都盖不去,像是扬帆的演出以失败告终,他伏低头不肯谢幕,又迫于无奈,后脑勺有着不能揣测的悲伤。

 

扬帆呕心沥血抽拔的儿子,却没能读懂他的强势,这很遗憾且委屈,给儿子去美国的钱并不是大风刮来的,他竭尽所能妥顾病患和利益周全,取平衡点夺得更多的利益,这其实很道德,因为这个世界根本不是尽善尽美的。

 

她最狼狈时,扬帆给予她最大程度的体面,这时候,她却不能不顾他的立场给他安慰,这实在是纠结。

 

愿这个好心男人一切都好。


第二天,扬帆抽开门,门前留了一个保温壶,是刚做不久的瑶柱鸡丝粥。


他甘之如饴。

 

最终,扬帆在10点前离开绿萍家,嘱咐她记得要回到仁合取义肢。

 

绿萍记得扬帆夸她术后一周拄拐上天台的壮举,因此站起来对她来说仍是刚需。

 

可是,他怎么知道自己在仁合定做了义肢呢?

 

扬帆回家看到岛台上的蔫了的菜,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。

 

哎,和几杯酒就管不住嘴了。

 

他把脸埋在掌心里搓了一通。

 

绿萍在诊室里试戴义肢,陪同的是她的妈妈。

 

扬帆早就在中庭看到她了,看到她身边的人,扬帆的面色又不太好。

 

“听房主任说你来取义肢,我来看看。”

 

“老扬,心外还管义肢啊?”

 

“多少坐轮椅的病患突然站起来血管栓塞啊,我这是负责!”

 

绿萍的妈妈看着扬帆的时候多少有点戒备。

 

因为女儿提起他的频率有点多。

 

扬帆是人精,当然读得懂。

 

绿萍背对着扬帆,始终不愿意让他看见这样的自己,事实上,她也不愿意让楚濂看见。

 

扬帆很识趣,退到门外。

 

后来绿萍走出来,也不知道是老房办公室逆光还是怎么的,就看着绿萍晃悠悠挪着步子走出来,身遭像镶了边一样,那时刻真是洁净又神圣,让人看了有虔诚告解的冲动。

 

几乎一瞬间扬帆就想拉住她,说出那一切。

 

“还行,没有硌脚的感觉,我觉得适应一段时间就好,也许,我以后还能跳舞呢。”

 

绿萍夸张地并拢指尖,掂起右脚来了那么一下。

 

扬帆忙不迭去搀她。

 

绿萍妈妈清清嗓子,让绿萍回去把义肢拆了。

 

扬帆明明看到绿萍的笑意黯淡下来。

 

后来仁合天降大灾,成了风寒的隔离区,扬帆临危受命成了代理院长,忙得转陀螺,半个多月不着家。

 

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下,扬帆才知道自己那么倦。

 

路过楼下花圃时,扬帆注意到个肉色东西,一翻开,果然是绿萍的义肢。

 

703房没有关好房门,扬帆用指头轻轻顶开。

 

绿萍坐在冰冷的瓷砖上大口大口灌着扬帆送给她和楚濂的红酒,不住拍打着右膝,空空如也的右腿刺痛了她。

 

“绿萍?你怎么了?”

 

“主任…”

 

“我,被绿了!”绿萍把酒瓶狠狠扣在地上,一时间棕褐的玻璃碎屑滚得那里都是,绿萍一个碾转想跪着借力撑在轮椅上,可湿漉漉的地板太滑,扥得她的掌腕都被玻璃硌出了血。

 

“我的丈夫,和我的亲妹妹,在我结婚之前就搞到了一起…可我全家,都在说我的不是!”

 

“我的妹夫甚至说,我只是失去一条腿,而我的妹妹为了我失去了爱情。”

 

“我们大吵了一家,我把他轰出家门了!”

 

绿萍断断续续呜咽着,看起来之前已经因为伤心透支了不少的体力,家里乱七八糟,像是天塌下来过,扬帆逼自己不要去杀人,先得平息绿萍的情绪。

 

“哎哟,怎么办,我们院精神科床位可不太够啊。”他有意无意抖包袱。

 

“啊,一个我都塞不下吗?”绿萍被他拉到沙发上,盖好了珊瑚绒毯,客厅的冷气和地砖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
 

“我说的是你那些坑货家人,你这么着,我找六院说说,兴许给你打个8折。”扬帆特别郑重向她开着玩笑,摆明了站在她这边的态度。

 

绿萍又哭又笑。

 

扬帆把绿萍家里勉强打扫干净,发现她已经睡着了。

 

手不安分露在外面。

 

扬帆小心翼翼拿起来,放在嘴边飞快吻了一下,帮她掖回被子里,临走前,将轮椅推到沙发附近。

 

当门阖紧那一刹那,绿萍就睁开了眼。

 

回头看看茶几,是扬帆留下的曾被她怕抛弃的义肢。

 

“站起来,去反击。”扬帆的字迹力透纸背,看起来很愤怒。

 

绿萍戚惶把纸条捏做一团,逼自己振作。

 

绿萍隐约觉得扬帆知道什么。

 

她瞄准时机,上门去问。

 

“你们结婚以后,有一天我夜跑回来,听到你先生正和你妹妹的通话。”

 

“我这面子里子,果然都丢尽了。”绿萍揉着膝下,仍有些不适应义肢佩戴衔接的地方的酸胀。

 

“要反击,也不是没有办法,如果做不到离间,你至少可以靠这一招给楚家狠狠一击,至于你妹妹,你需要一个更有力的盟友。”

 

“谁?”

 

“你妈妈。”

 

“我妈妈,一直都站在我这边。”

 

“没有切肤之痛,你认为她会在乎一个健全的紫菱,还是现在的你?”

 

绿萍戒备起来,她不许扬帆挑出她最担心的事情。

 

以前她的确是天之骄女,是爸妈拿得出手的光鲜名牌,为了维持这样表面的光鲜,她活得太辛苦了。

 

因为练舞,十多年节制着饮食,不停地练习,站在刀尖一样的疼才能让她收割业界的荣誉和父母的宠爱,那些都是必需品。

 

父母的爱怎么可能全然的无私?

 

现在的汪绿萍,不过是丧家犬。

 

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 

“你说得很对,扬帆。”

 

在扬帆第一次喊她名字之后,绿萍也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。

 

突破性的进展。

 

“楚濂的建筑所,是我们院新住院楼的设计方,他上面的人看他早就不顺眼,总是强调所谓建筑的美感,建筑的精髓,可其实,住院楼没必要做得那么考究…”

 

“你是说…”

 

“他的建筑预算,太高了。”

 

扬帆点拨。

 

“那,我妈妈怎么争取?”

 

“你爸爸和一个画家有染,你妹妹知道。”

 

“什么?”绿萍的声音高八度。

 

“老汪家祖坟是不是进了水?那么背?”

 

“你跟我说不迷信的!”

 

绿萍难以置信温吞的父亲竟然有了外遇,不由得为她和母亲同病相怜的命运感叹。

 

“她是我妈妈,我做不到伤害她。”

 

“长痛不如短痛,不忠实的婚姻,维持下去也没意思。”

 

“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。”

 

扬帆摊摊手,“我能给你的意见都摊到了台面。”

 

“仁和医院住院楼招标,我要做到那些事情。”

 

“我记得,你说过楚濂的作品,有些抄袭的痕迹…”

 

绿萍了然于胸。

 

“为什么帮我?”

 

“你明白的。”

 

扬帆眼神闪烁,神情诚恳。

 

绿萍明白,食肉动物的慈悲,仅限于对亲密的人,其他的,都是猎物。

 

她感到被尊重。

 

汪绿萍抛开草食类动物的躯壳,正式回归同类的行列。

 

绿萍趁着紫菱不注意,将紫菱手机里和父亲的通讯记录拷贝了一份,又盗走了紫菱的电话号码,给父亲发去了短信。

 

“秦小姐明天做手术,爸爸,你必须要来,这也是您的孩子。”

 

她计算精准,每周五晚父亲都会泡澡,这段时间,放在床头的手机,一定会被妈妈看见。

 

为了效果更好,她还补发了父亲情妇的地址和约诊时间。

 

打击面不必说,纵横都把汪家一老一小炸得鸡飞狗跳。

 

绿萍狠心一把,决意不过问,等着妈妈上门。

 

等到妈妈真正站在她的那一边。

 

楚濂的挫败是扬帆意料之中的,通常顺风顺水久了的人就会傲慢自大,这时候的智商最为底下,他最骄傲的是他的作品,毁在作品上是一种全面的打击。

 

国内的社会,讲究的是“中庸”“合群”,即便特异独行的设计师也要遵循这一规则,很不幸,楚濂没有学到多少。扬帆是其中集大成者,是主导平庸者的领头人,帮助建筑院铲掉刺头实现了多赢的局面。

 

业务不够火候,又不能在规则里混出头,只能当砧板上的肉。

 

而绿萍,才刚刚开始自己的新生。

 

绿萍作为舞指的工作刚开始,每一步皆辛苦,右腿衔接义肢的部分,经常因为示范动作磨出厚厚的水泡,但这些都是小伤小痛,没什么克服不了。

 

扬帆最近也挺滋润,绿萍正拿他做试吃人,学了什么菜都往他那里送。

 

“你是不是故意喂胖我,然后不让我追你?”扬帆恶狠狠吃着菜,又抗拒不了,很是纠结。

 

“没有,我没有,再说了你胖也是帅的。”

 

扬帆放心地多吃了一碗饭。

 

绿萍和楚濂领了离婚证以后,扬帆来接她。

 

突然间下了瓢泼大雨,两人都觉得痛快。

 

“想看落水狗吗?”扬帆试探地问着。

 

绿萍耸耸肩,表示都行。

 

扬帆载着绿萍到了紫菱的画廊门口,紫菱正和丈夫卿卿我我,楚濂却站在雨里痴痴地看,过路的车溅起的水,让他更加狼狈。

 

“走吧,看什么?”绿萍嘴上说得轻松,手里的拳头却仍然攥得紧紧的。

 

“去吃个猪脚饭吧,去去你这一年来的晦气。”

 

“正好也庆祝一下我恢复单身。”

 

“你爸妈呢?”

 

“走程序了。”

 

扬帆轻快地吹吹口哨。

 

“那我呢?”

 

绿萍往扬帆嘴上亲了一口,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。

 

 “让我喘口气,已经安排上了。”

 

 

Fin

 

这对,不敢开车啊我….

想开也不敢开的那种~哎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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